脑坑专用土

一个没底线的傻白甜段子手

【楼诚/台丽】雷雨欲出行13 医生AU

13答非所问,问非所答

示教室的白炽灯发出又细又密的噪音,倾诉般的,又像是耳鸣。

明台用镊子夹着药棉仔细擦拭过于曼丽手上干涸的血迹,血迹的中心,是一条已被缝合的伤口,像是一只微阖的眼。一只细小的月牙形的银针躺在他的手旁,和持针器挨得很近,旁边是局部麻醉用的小型注射器,一只打开的清创缝合包摊在桌子的正中间,一下子将战线拉出去好远。

于曼丽坐在他对面一动不动地出着神,茫然又专注,连针落在她的皮肉上都不曾影响她分毫,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她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这让她看上去多了一些暖意,但却并没有让她显得更有生气,她的眼睛毫无焦点的透过示教室雪白的墙面看向远方,像是渺无人踪的山谷,或许是一座荒废的城池,眼见着风来雨来,只留声响随旁观者心动意动,而此中丘壑究竟有怎样的光景,任谁也不得而知。

她刚才哭了么?

于曼丽当时并没有回答他。

明台下意识地翻着胳膊用袖子去抹了一把耳后的脖颈,那一滴湿润而冰凉的触感好像现在还停驻在他的那一小块皮肤上,时而潮湿让他觉得心底一沉,时而又滚烫,让他坐立难安。

“谢谢你。”于曼丽冷不丁地出声说道。

埋头清理伤口的明台吓了一跳,他抬起头,发现一直和墙对视的于曼丽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来,正静静地看着他,目光灼灼,竟让他不禁局促起来。

“弄疼你了吧。”他问道,随即又觉得这话说的暧昧,耳朵不觉的跟着热了起来,又赶忙解释道:“我缝合的时候下手还有点没轻重。”

于曼丽沉默地摇了摇头。

“我小时候受过一次伤,还是在脸上。”他继续说道,一边说还一边用手背在脸上大致一比划,“拆线的时候那叫一个疼,拆完线后的一整个月,每次想起来我还要哭上一会儿。”

于曼丽没笑,只是垂着眼睛也没说话。

明台自顾又说道:“那时候我哥就问我‘你觉得这个疼是因为什么?’,我自然回答‘是因为拆线。’,我哥就又问‘那拆线是因为什么呢?’,我就回答‘是因为受伤。’然后他就又问了‘为什么不是为了伤口更好的恢复?’,我答不上来,然后他就说“既然是为了变得更好为什么还要哭呢,难道是觉得一直带着一条血淋淋的伤口在脑袋上比较好吗?”,我当时也不知道是被他说服了还是被他说的那个‘带着一条血淋淋的伤口在脑袋上’给吓到了,就真的再也不哭了。”

“曼丽。你真的觉得和让伤口慢慢痊愈相比,‘带着一条血淋淋的伤口在脑袋上’更好吗?”

于曼丽抬起眼睛,一双泪眼望向他。

明台褪掉手套刚一探手,正好一滴眼泪落在他的掌心中。

“老王疯,你怎么也能跟着他疯,他一把年纪干什么都不要命似的,你也跟着他命都不要了?”他说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来替于曼丽拭去泪痕。

“人生实难,死如之何……”

“别说傻话了。”明台打断她道,“这世上死是最为容易的,难是活着,而且,我只听说过,‘人生实难,大道多岐。’”

“大道多岐。”于曼丽苦笑一声,又像呓语般地重复念了一遍,“大道多岐。”

再也无话。

锈色的血迹被褐色的消毒药水颜色所代替,于曼丽的手指经干净的纱布清理之后终于勉强能看出之前的颜色,好像是不小心推翻了什么暗色的油彩,现在擦不掉的,总会有一天被擦掉,掌心的伤口被小心地藏进刀口贴之下,像是一个秘密,只要没人提起,仍然也由时间出面一并抚平。

“我去倒垃圾。”明台一边说着一遍低头麻利地将用过的一次性用具重新收整好拎在手中便要往外走。

“明台。”于曼丽突然叫他。

明台停下步子,这还是今年里于曼丽第一次叫他,这让他突然有些莫名地激动,。

“明台。”于曼丽轻声说“我爱你。”

“什么?”明台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曼丽顿了顿,眼神有些挣扎,声音也带着哽咽,迟疑片刻,话又有了余地。

“我是说假如,假如我爱你……假如我爱你,我愿意和你一起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即便是前面是万丈深渊,只要你说,我也去挑。假如是这样的我,如果是你,你会接受吗?”

明台喉头滑动了一下,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他会读书的时候就会谈恋爱,他向来善于捕获也不吝于表露爱意,他自知在女人这道命题中不够专一却游刃有余,可饶是爱情斗士也有词穷的时候。

于曼丽问了他一个他想了多日也没有答案的问题,就像是是那道他从来算不对又一直找不清头绪的必答题,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的期末考卷上,无言的尴尬和被人猜中心事的窘迫一并涌上心头,让他甚至有一种难言的窒息感。

他爱于曼丽吗?

或者说,他敢爱她吗?

“……我……我……”他的嘴唇蠕动着,却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空气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

“于医生,一号三床病人找您。”一个小护士探进头来说道。

“就来。”

跫音渐远。

明台愣怔地站在原处,直至那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

他慢吞吞地走出示教室,办公区仍然静悄悄地,空地中间站着一个人,正负着手望向病区的外走廊,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明台凑上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视线所及的,于曼丽正站在走廊里,有些吃力地用左手写着什么。

“知道的你是缝合,不知道还以为你在绣花呢。”王天风注视了一会儿突然阴森森地开口道。

明台瘪瘪嘴没出声,他没心情和王天风顶嘴,也做好了被训一顿的思想准备。

不过王天风似乎也并没打算训他,只听他叹了口气,轻声感叹道:

“这回,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干扰她的心思了,总是还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医生就是人上人了?”明台不明所以。

王天风轻笑一声,出人意料地没有发火。

“对于你来说或许不是。但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来总是有一技傍身。”

明台有些意外,插嘴道:“原来老师越是看重的学生越是要狠狠的折磨。”

王天风瞥了他一眼,“学的不怎么样,废话倒是不少。正好我今天值班,你要是这么闲,干脆也就不用回家了。”

明台一惊,赶忙比划着推说自己有事,正巧手机响起,他得救般地接着接电话的由头,遁了。

等电梯的时候他隐约听见安全门后王天风的声音。

“这两天手术让郭骑云上,你替郭骑云照顾病房带学生,不许请假,晚上我在这,你今天不用值班了。”

他竖着耳朵,但没有听见另一个人的回应。

他终于想起刚才收到的短信来,打开一看,竟是程锦云发来的,简练的几个字:

“5:50,老地方,有事一叙。-------------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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